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头顶“中西部非省会第一城”光环,“煤都”榆林近来备受关注。
从煤价的“跌跌不休”开始,有关“中西部非省会第一城是否会易主”的讨论就不绝于耳。近日,榆林市统计局数据显示,上半年全市GDP3058.21亿元,同比增长4.1%。其中,规上工业增速仅为2.9%。
环顾四周,座次暂且无虞,但增速上却已风光不再。尤其相较于隔壁的鄂尔多斯,同样是倚重能化行业的煤都,但仍实现了较好增长(7.2%),上半年GDP2756.8亿元赶超襄阳,成为“中西部非省会第一城”的有力竞争者。
具体来看,上半年鄂尔多斯固定资产投资增速高达46.3%,新能源项目成为重要支撑。
早些时候,鄂尔多斯还举办了2023世界新能源新材料大会,喊出“追风逐日”的目标——十四五”末,全市新能源装机超过5000万千瓦,“风光氢储车”产业总产值超过5000亿元,体量上相当于再造一个鄂尔多斯。
经济体量相近、产业结构相似、资源禀赋相当、地理位置相邻……让两座城市自然而然地成为彼此发展过程中的参照物,如鄂尔多斯统计局在此前的经济数据分析中所说,榆林是全国资源型城市中与之“最为相似也最具可比性的兄弟城市”。
在煤炭黄金年代,它们一起“蒙眼狂奔”,威武霸气。但如今,这对西北能源“双子星”似乎已经悄然走上一个“岔路口”。
岔路口
上半年,陕西实现GDP15503.20亿元,同比增长3.7%。从增速来看,排在全国倒数第四的位置。外界猜测,大概率是因为煤炭价格持续下行,“增长极”榆林慢了。
随后榆林公布数据,果然录得新低。今年上半年,榆林GDP3058.21亿元,同比增长4.1%。对比去年上半年,增速下滑3.1个百分点。倘若从增量上看,下滑幅度更加明显。
图片来源:榆林日报
去年同期,榆林的GDP增量达757.08亿元,独占全省增量的44.28%。而今年上半年,榆林的GDP增量仅为88.37亿元,缩水超过八成。从一定程度上而言,榆林这个“增长极”动能不强,也是全省经济“失速”的重要因素。
事实上,外界对此是有“预感”的。受国际供需关系等因素影响,今年以来煤炭价格持续下行,上半年煤炭采选业利润同比下降23.3%,“陕北部分煤炭品种价格几乎腰斩”。
从全国来看,山西、陕西和新疆等一路“狂飙”的能源大省,均跑输全国大盘,增速分别为4.7%、3.7%和5.1%。对于能源工业总产值占比超过八成的榆林而言,影响更是显而易见。
即便如此,同为“煤都”的鄂尔多斯增速强势反超,多少令人有些意外。今年上半年,鄂尔多斯GDP达2756.8亿元,增长7.1%,反超榆林3个百分点。尤其是增量达到206.7亿元,支撑内蒙古“稳住阵脚”。
“榆林的‘失速’跟国际国内供求市场变化,以及新能源占比的上升有关。但更根本的原因还是它经济发展长期以来主要靠能源,产业结构较为单一。”
西安朝华管理科学研究院院长单元庄告诉城叔,陕西的传统能源绝大部分在陕北、在榆林,过去十余年始终没有解决产业基础、产业结构单一化和残缺的问题,影响到城市的发展后劲。
时代永远不会等你的脚步。当榆林还在盯着煤化工做文章的时候,身旁的鄂尔多斯已经从“羊煤土气”转而“追风逐日”,全力拥抱新能源。这也是上半年,两座煤都截然不同两种表现驱动性因素。
对比“三驾马车”,消费上榆林长期占优,进出口鄂尔多斯持续领先,关键变量在于鄂尔多斯在投资领域正在强势“反扑”。上半年,榆林和鄂尔多斯固定资产投资增速分别为9%、46.3%,工业投资增速分别为6.3%、67.2%,这种分野跟新能源的布局密切相关。
2023年6月底,在鄂尔多斯举行的世界新能源新材料大会上,市长杜汇良透露,今年1-5月,鄂尔多斯的固定资产投资的增速是39.9%,其中30%来自于新能源。与此同时,鄂尔多斯要打造新能源产业高地。
今天的招商、投资,就是明天的产业和动能。从这一维度来看,榆林和鄂尔多斯正在走上一个“岔路口”。
大转型
过去多年,资源型城市有一个“魔咒”——市场行情好,地方政府不想搞转型。当行情下行,想搞产业转型却没钱了。面对过去两年煤炭行情的回暖,陕西省决咨委委员、永秀智库理事长白永秀曾对城叔表示,“要趁着经济形势好的时候抓转型”,避免陷入恶性循环。
但,要想摆脱路径依赖谈何容易。不论是榆林,还是鄂尔多斯,各自的经济体量虽然早已跃居全省前列,但是创新、人才、资金等要素以及政策支持等都跟省会(首府)城市依然相差甚远,这些都是产业转型的挑战,“全省近百所高校,榆林就有2所”。
不过,有专家告诉城叔,更大的挑战还在于政府的眼光和魄力,“关心GDP没人反对,但关键是我们的成长点在哪里?是落在新产业,还是卖资源?”不仅是资源型城市的转型,从合肥、常州等新兴产业城市的身上,我们也能够看到其对城市发展的深刻影响。
图片来源:鄂尔多斯发布
倘若我们将时间拨回一年前,还能轻而易举地发现鄂尔多斯对“榆林反超”的思考。
“榆林市赶超鄂尔多斯市的基础在资源,赶超的领域在工业,赶超的支点在能源工业。”2022年6月,内蒙古统计局李楠在《从鄂榆两市对比中探究鄂尔多斯市“保优争先”发展思路》一文中指出,2017年以来,榆林市固定资产投资连续4年增长快于鄂尔多斯市,其中能源工业投资占工业投资比重达71.3%。
但从2021年以来,形势陡转。两座“因能而富”的城市,在“双碳”的新目标下又“因能而惑”。尤其是更为倚重能源工业的榆林,开始遭遇产业结构单一、能耗强度居高不下、固定资产投资下滑等“新阵痛”。
比如,榆林市“十四五”规划中45个总投资7000多亿元的“两高”项目被压减,2021年前三季度固定投资下降24%。与之相比,鄂尔多斯高能耗在谈、在建项目同样明显减少,但是一批风电光伏等新能源产业链项目却成为新的增长动能。
从主要工业产品看,榆林主要集中在煤化工领域,而鄂尔多斯的汽车、羊绒衫等已开始占据一定比重。比如,今年5月,人民日报内蒙古频道披露,奇瑞乘用车新车型生产项目已正式进入批量试生产,预计到2023年年底,总体产量将达到14万辆。
“榆林工业占GDP的比重远高于全省,但是采矿业比重高、制造业比重低。”陕西省委省政府决策咨询委委员、西安石油大学教授曾昭宁告诉城叔,从工业结构上看,油气煤盐等初级产品占比高、制造业比重低。在制造业领域,能源和矿产资源加工比重高,超过90%,但是轻工纺织、装备制造等占比却很低,“整体上是比较低端的”。
在曾昭宁看来,工业结构和制造业结构都不甚理想,是榆林的核心问题,“下一步榆林也准备发力新能源汽车和氢能等领域”。
第一城
“虽然榆林地区生产总值和增速超过鄂尔多斯,但鄂尔多斯不论是产业机构调整还是经济转型发展,都超出榆林一个层次、越过一个阶段。”去年5月榆林政研室官网刊发的《双碳目标下榆林与鄂尔多斯绿色金融转型发展调研报告》曾坦言。
从去年全年的经济体量上来看,榆林和鄂尔多斯都是一路狂飙,前者成功晋级“中西部非省会第一城”,而后者也压过首府稳居“内蒙古第一城”。不过,在“双碳”目标下,如何推动经济转型发展已然成为决定城市命运的关键。
图片来源:鄂尔多斯市政府官网
城叔曾在《榆林与鄂尔多斯,谁能彻底摆脱“路径依赖”》一文中分析,与鄂尔多斯多元化“转型”相比,榆林似乎更加倾向于产业高端化“升级”。
从上半年两市分别举行的行业盛会也能看出端倪——4月7日,第十七届榆林国际煤炭暨高端能源化工产业博览会在榆林开幕,2023世界新能源新材料大会新能源论坛于6月28日在鄂尔多斯举办。
榆林的着眼点更聚焦打造世界一流高端能源化工基地,而鄂尔多斯在“羊煤土气”之外更强调“追风逐日”,打造新能源产业高地。根据规划,十四五”末,鄂尔多斯全市新能源装机超过5000万千瓦,“风光氢储车”产业总产值超过5000亿元,体量上相当于再造一个鄂尔多斯。
与此同时,榆林提出,“十四五”期间,全市计划新增可再生能源装机2600万千瓦,其中,风电700万千瓦、光伏1900万千瓦。同时,当地针对氢能产业发展布局的首个项目——榆林华秦氢能产业园正在加快建设。
以规划以及在建项目来看,两座煤都已经将目光投向新能源。虽然榆林市县层面也在加大力度招引上下游项目,但是相对鄂尔多斯“风光氢储车”的生态布局,还需要更大的魄力。
眼下,在“中西部非省会第一城”的竞争中,鄂尔多斯已经成为新的“挑战者”,GDP总量距离榆林仅有不到300亿元,而去年的“老对手”襄阳上半年经济增速也高于榆林,想要继续卫冕“第一城”,榆林正被不断加压。
在单元庄看来,榆林已经到了不得不转的时候,“人家已经跑到半道上,你才开始起步”。在新兴产业领域,要想半道超车或者突飞猛进,这对于资本、技术以及人才资源要求都是很高的。
不过,榆林虽然创新资源和人才都有欠缺,但是财政实力却是省内首屈一指,在资本招商等领域有着更多探索空间。非常之时,要运用非常之招。就像鄂尔多斯用“煤炭资源”配套引进奇瑞、宜宾“叩响”宁德时代大门,榆林也应该下更大的力气竞逐新赛道。
这才是榆林能够保持城市竞争力,守住“中西部非省会第一城”的基础。